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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6章 來地球的第四十六天:表哥很生氣,後果很嚴重。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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了。薩巴蒂諾去哪裏,威廉就會像是他的隨身行李一樣,被帶到哪裏。沒有自由,也得不到的回應。打電話給外公求救,外公卻說:“自求多福吧,威爾,外公現在想見你都見不到呢QAQ咱倆這都是在被變相懲罰呢。”

其他朋友,威廉也是一概聯系不上,無論是溫蒂、米格,還是傑洛米和惠勒,都好像在威廉的世界蒸發了。

薩巴蒂諾倒是沒有沒收威廉的手機,只是那手機根本沒人打進來,威廉主動打過去也只是占線。

唯一還能聯系到的,只有網友S,對方的態度不知道為什麽,跟吃了槍藥似的,兇的可怕,但至少還願意和威廉聊聊天。

威廉:【我想不明白我為什麽要被這麽對待!】

其實在出事的最一開始,威廉的態度不是這樣的。他很愧疚,又很害怕,讓自己置身那樣一個危險的境地,薩巴蒂諾和外公在得知後有多生氣和擔心,他是完全能想象得到的。他也在盡力道歉,陪著小心,說著軟話。但薩巴蒂諾卻像是一塊石頭,根本不為所動,好像他再一次變成了他怕的那個表哥。

威廉也不是沒有脾氣,在退了無數次,薩巴蒂諾還是依然固我的情況下,威廉終於怒了,他不伺候了!愛咋咋地!

結果……

薩巴蒂諾還是那樣,不理威廉,也不許威廉出去。威廉覺得,薩巴蒂諾就像是把自己圈在了一個只屬於他的世界,不論威廉做什麽,都不會影響到那個世界裏的他。

威廉:【我是自由的,他不能這麽對我!】

S:【呵呵。】

威廉:【你笑什麽啊,我說真的呢。我做錯了什麽?我只是在救人啊!難道看著列儂被殺死嗎?我當時就站在旁邊。你敢說你遇到這種事不會上去幫忙的?】S:【別問我會不會做。只問問你自己,如果你表哥,或者你父母,為了救別人差點死了,你會生他的氣嗎?】“……”會,什麽人的命,都不會有他的家人重要。威廉想到。哪怕被人說三觀有問題,他也寧可活下去的是他的家人,而不是一個與他無關的外人。

威廉:【我也知道啊,所以我道歉了,我和薩巴說了很多好話。如果薩巴救人差點死了,我肯定會生氣,但不會氣這麽久,不會氣到把他關起來。當然,不和他說話這種懲罰,我倒是會考慮做一段時間。反正不可能像他這麽過分!】薩巴蒂諾過分嗎?

過分的。

連自己都知道。

電腦屏幕對面的薩巴蒂諾,眼睛裏充斥著血絲,煙蒂和煙頭堆滿了整整一煙灰缸。不和威廉說話,不是在懲罰威廉,而是在懲罰他自己。明明發過誓的,絕不會再讓威廉受傷,絕不!重生回來之後,他那麽努力的想要保護好威廉。但是,結果呢?

看看他都做了什麽?

還是沒能阻止父親的死,沒能救下威廉的父母,最後甚至差點讓威廉再次發生那種為了救別人而害死他自己的事情。

他的重生,如今看來,好像毫無意義。

這是對要強的薩巴蒂諾來說,最難以面對的現實,他竟然會如此無用。就像是那年冬天的紐約,雪下的很大,洋洋灑灑,漫天都是。威廉倒在他的懷裏,氣若游絲,鮮血滾燙,但威廉的身體卻越來越冷,無論他怎麽努力的擁抱,也無法再把威廉的身體溫暖起來。

“求你,不要死,求你了,威爾,看著我,看著我,威爾——”

終於想起了啊,薩巴蒂諾想道,終於想起了威廉最後一次和他說“因為我們是一家人”是在什麽時候,就是在那個時候。

當威廉推開他,被本應該是要殺死他的子彈,射中腹部的那一刻。

……上輩子……

我們偏要說:

“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,一生一世不分開。”

就好像我們真做得了主似的。

——張愛玲。

薩巴蒂諾把這話寫在了電影片頭。

那部電影叫《威廉。塞偌斯》,是一部紀錄片,由薩巴蒂諾全額投資,用來紀念他在世紀末因為意外而去世的表弟。

首映儀式的電影院裏,漆黑一片,各界知名人士聚在一堂,卻沒有人敢說話。

薩巴蒂諾著一身黑色西裝,胸前佩一朵白色的卡薩布蘭卡百合。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大熒幕,神情專註而又渴望,那上面正在放映威廉的照片。威廉生前不太喜歡鏡頭,僅有的幾張照片,也基本都是偷拍到的。

少有的面部表情,疏離的冷淡氣質。過於俊美的外表,使得每一張偷拍都像是藝術照。無一處不精致,無一處不自然,仿若文藝覆興時期價值連城的古典油畫,優雅又神秘。

這便是威廉給人的感覺,好像隨時都在為抽身離開做著準備,他與所有人保持距離,不願留下來過的痕跡。

薩巴蒂諾一直覺得,這些偷拍的照片,很好的詮釋了威廉,近在眼前,實則遠在天邊,你只能看著他,在記憶裏鮮活。

這部紀錄片是以第一視角,作為敘述開始的,“薩巴蒂諾”的視角。

“1999年年末,大家都說那是世界末日,我嗤之以鼻。但我沒想到,威廉也是這個說法的信奉者,他與我一起走在萊辛頓大道上時,和我突然聊起了這個話題,他有點遺憾沒能在世界末日之前拍一部末日題材的應景電影。

“他問我,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,你會做什麽?

“我回答他,及時行樂。你呢?

“終其一生,我都無法知道威廉的答案。因為他死了。就在我轉頭的那一秒,他死在了我眼前。在我長大的紐約長街街頭,灑滿了他的鮮血。我的耳邊除了他微弱的呼吸聲,再也聽不到別的,是否有槍聲,是否有人高喊,對我來說那些都變得毫無意義。

“因為世界真的存在末日,就在威廉心臟停跳的那一刻。”

影院深紅色的座椅上,薩巴蒂諾也回憶起了那一幕,他緊握扶手,雙目充血,痛到已經麻木。

“BOSS?”薩巴蒂諾身邊的特助先生,投來了關切的目光,他一直都不太讚同薩巴蒂諾來看這部紀錄片,完全是在自虐。

“閉嘴!”薩巴蒂諾這樣道。

電影還在繼續,依舊是“薩巴蒂諾”的旁白,他的語調已經變得輕快了起來。

“請原諒我劇透了電影結局,有時候,現實就是這麽殘酷。

“以防你們不知道,讓我先對威廉做下簡單的介紹。去年感動到你們痛哭流涕的《泰坦尼克號》,就是威廉出資制作的。他是個制片人,用好幾個奧斯卡裝點了他的書房。所以,這就是為什麽,我們會花費一整部電影的時間,來紀念他的原因。

“我第一次見到威廉,是在我外公家裏。他十八歲,孑然一身,打著石膏,漂洋過海而來。因為就在前不久,他們全家去亞洲旅行時,父母因為一場可怕的事故意外身亡,他是唯一的幸存者。我想你已經看出了這裏面的諷刺,到最後,奪走威廉生命的,還是一場可怕的事故。他失去了他的父母,我失去了他。也許不久的將來,我也會死於這樣一場可怕的事故。這是大概是籠罩在我們整個家族之上的誤解詛咒。

“從英國到美國,從1978到1999,威廉始終逃不過死神為他安排好的結局。

“Fuck!The!World!”

一連串“嗶——”掉的臟話消音,也並沒能幫助薩巴蒂諾,發洩出多少內心裏壓抑著的痛苦。他至今仍然每一晚都會做噩夢,夢到威廉推開他,然後被子彈射中。

鮮紅的血,灑在蒼白孤寂的雪面上,顯得格外的刺眼。

現實裏,威廉早已失去了呼吸;電影中,薩巴蒂諾卻才剛剛遇到十八歲的威廉。

他穿著一件系到最上面一個扣子的意大利式襯衫,領口打著藍色的絲綢緞帶,站在暖房裏,藏在爭奇鬥艷的花叢中。陽光從透明的棚頂射入,為他周身打上了一層柔光,在錯位的蒙太奇下,那人就如從聖經裏走出來的人物般美好。

薩巴蒂諾的思緒,好像也跟著一起回到了那一年,他近乎貪婪的看著記憶裏的少年,眼神清冽,安靜內斂。

“我對威廉是一見鐘情,堪稱俗套。

“我對他外公說,不管那是誰,我都一定會得到他。

“我睿智的外公笑了,他說,噢,親愛的,我恐怖只有這次,你要無法得償所願了。

“我反問,為什麽?因為我年紀還小?因為我們都是男的?

“外公搖搖頭,都不是,因為他就是威廉,你瑪格麗特姨媽的兒子,你的表弟。我絕不允許你禍害他。”

那是薩巴蒂諾第一次明白,在這個世界上,也有他求而不得的東西。

“事後我才想起來,見到威廉那天,花房裏開的最盛的花,叫卡薩布蘭卡百合。西班牙語裏,它是白房子的意思;希臘神話中,它是悲劇之花。我的母親告訴我,遇見卡薩布蘭卡的情侶,最終無不都會以死亡為結局,結束掉他們的愛情。

可是,我們不是情侶啊,為什麽威廉還是死了呢?我始終想不明白。”

在最初認識威廉的那幾年,薩巴蒂諾其實一直都在躲著威廉走。求而不得,就不求。這點自知之明,薩巴蒂諾還是有的。

但命運就是個小婊砸,如果求而不得,是這麽很好破解的一件事,這個世界也就不會存在悲劇了。

薩巴蒂諾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威廉吸引,最初是因為他驚艷的外貌,後來是因為他其實簡單易懂的性格,最後……是他死在了他懷裏,成了永恒。

“威廉對家人很好,好到我覺得他其實是個白癡,有時候,我寧可他不要對我這麽好。”

這樣他才能有勇氣,與他分開,不再愛他,他也不會為了他死去。

威廉的葬禮上,薩巴蒂諾一夜白頭,形若枯槁。當所有人離開後,在冰冷的墓碑前,薩巴蒂諾緩緩跪下,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墓碑上的彩色照片,好像這樣便能再一次感受到他的威廉。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,得到威廉持續給予他的力量,活下去的力量。

他還不能死,他還要給他報仇呢!

電影裏也演了“薩巴蒂諾”為“威廉”覆仇,激烈的槍戰,酷炫的追車,以及燒腦到不可思議的不在場證明,無不讓首映禮上的觀眾大呼過癮,覺得這些已經超出了沈悶紀錄片的範疇。

“威廉從推特上給我念過一句話,我覺得用在這裏很貼切,原諒你是上帝的工作,我的工作是送你去見上帝。畢竟我可是一個伯恩斯坦啊,在我還沒學會走路時,我的外公就送了一把勃朗寧給我。我享受覆仇,因為它是冷卻後最美的佳肴,BY《教父》。

“我在一個很特殊的環境裏長大,你可以這麽理解,我從小就沒有什麽道德觀。我的心理醫生告訴我,如果我不想自己的未來是住在精神病院,最好找個什麽來約束住我。

“威廉就是我給自己找的良知,1999年的冬天,我的良知死了。”

電影落幕,曲終人散。

有人感動,有人唏噓,卻沒有人相信電影最後的報覆是真的,哪怕它就發生在前不久,無數媒體都報道了那人暴斃的新聞。

影院上空突然傳來了尖叫和騷動,因為坐在第一排的薩巴蒂諾已經死了。

電影裏最後的最後,“薩巴蒂諾”說:“當我完成覆仇後,我就會去陪你。不過,我大概上不了天堂,只能在地獄裏仰望。”

再一睜眼,沒有天堂,也沒有地獄。

他重生了。

信念是鳥,它在黎明仍然黑暗之際,感覺到了光明,唱出了歌。——泰戈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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